談生離死別之間,從生活和柯文哲的演講

談生離死別之間,從柯文哲的演講到生命的歷程

人生有多少的來的及、多少的來不及?人生有多少是可以我們掌握,多少是我們要低頭順著命運?

生與死是我們到不了的科學,人類至今仍然努力探索的謎。

這兩個禮拜隔離的時間,我看了很多有關於心理學和人生的書籍及影片,其中我看到了柯文哲在高雄女中的演講:「我在生離死別之間學到的事,世間的成功與失敗要怎麼分辨」

坦白說,我以前從政治人物的眼光來看柯文哲,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。他的樣子不挺拔,講話也好像不按理出牌,感受不出他有政治人物「應該有的樣子」。但在連續看了柯文哲的演講後,發現自己對柯文哲的了解太少。或許就像他在別的演講所說的『每個人看事情都是從自己的座標,所以每個人在表達多少都有自己的偏見與立場。』

我印象最深的是柯文哲他分享有關於重症、急症病患被各科互踢皮球的故事:

有一天,台大雲林分院那時候進來了一個肝癌末期的病人,已經嚴重腹水、並人氣喘吁吁。急診醫師就看了看就說:「很喘喔?那就插管。」
「我爸爸已經癌症末期了,我們不希望他插管。」急診醫師認為家屬不願意積極治療:「不插管送醫院幹嘛?」
家屬表達不插管後,病人就被推到旁邊的廁所前。醫師看了看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,於是詢問各科要不要收,但每科聽到這樣癌末的病人都拒收。後來醫師想到了黃勝堅醫生的話:『不要因為不積極治療就拒收』,於是這癌末病患被轉到外科病房。好不容易幫病人辦了入院手續、掛氧氣、打嗎啡止痛⋯⋯但病人最後卻在住院不到四小時內過世。當時的外科住院醫師甚至抱怨為什麼別科不要的偏要叫外科收?後來過世的病人被送出去,經過護理站時,病人的女兒突然跪下來,跟護理人員磕頭致謝『謝謝你們沒有讓我爸爸死在廁所前面。』

生命是如此的脆弱,我們汲汲營營的追求人生中的精采,但卻有可能在落幕時都得不到尊嚴。

柯文哲總結了他的演講:『人在不可知的命運之前,顯得渺小,所以不用把「成敗」當成最終目的,只要「心存善念、盡力而為」用平常心去面對每一個挑戰而不氣餒。』

回頭來看自己對於死亡的體悟。或許是年齡的成長,又或經驗的累積,每一次的處理方式都和從前不同了。

我記得我第一次面對的死亡是爺爺過世的時候,當時我才小學一年級,現在回憶起當時的我,對死亡無非就是無知。沒有悲傷、沒有懼怕,但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爺爺就這樣不見了?為什麼大人又要哭,為什麼大人又要哭著唱著詩歌?我依稀記得跟著大人瞻仰爺爺最後的遺容,但我只是怯怯的站在身後。

時間轉到了二十幾歲的我,當時我在辦公室上班,看到姑姑的臉書說奶奶走了,我淚崩了。那時候的我,說懂事也不懂事,就躲去廁所哭,哭完了又繼續出來工作。回頭想想,若是現在的自己,便會大大方方地告訴主管自己的狀況,畢竟我想當時的主管其實有察覺,但他不明白,他也沒問,我也什麼都沒說。
整個白天,沒有任何的訊息從我父母捎來。直到下班,爸爸開車來接我,才說奶奶走了。但他不知道我早就在辦公室哭了一輪,我沒辦法調整我的情緒。畢竟我是奶奶帶大的,一起生活了很久。
奶奶的過世,對我心情有著極大的影響。有好一陣子,我對於倒垃圾這件事情充滿害怕。我們社區的垃圾場在地下室停車場最偏的位置,不知道是因為停車場的寧靜爾或是那裡的陰暗,我真的好害怕去倒垃圾,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跟誰說;我好怕我睡一覺醒來又是誰沒了,我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情緒。
這些情緒的記憶深刻到我現在都還記得,但我卻不知道最後是什麼救了我,或許是時間、或許是不願面對、又或者是更多的生活經驗,掩蓋了這些不安或害怕。

三年前,已經在香港工作的我聽到媽媽說外婆突然檢查出乳癌,記得接到那個消息的當個星期,就匆匆的搭飛機回台灣。那個禮拜香港去台中的飛機都滿了,沒想到卻意外的讓我候補到了。這對總是熱門的港台線來說可謂非常難得,只記得那時候還跟外婆說過年的時候再來看她,她卻說所有的孫子今天都在了,是來看我的最後一面嗎?沒想到一個月過後她就走了⋯我很感謝上帝安排了最後那個機位給我,若我沒有看到外婆的最後一面,我的心中會有多少的遺憾跟後悔。

前幾週,平常沒有聯絡的表妹打電話給我要我找家人,說著外公現在狀況很不好,才知道原來這兩天外公出了車禍。媽媽當下還說,她有跟外公通電話不用擔心,沒想到才幾小時之間,她說外公走了。
事情就這樣快地令人不知所措,尤其是疫情當前的現在,要移動都不是件簡單的事情。怎麼跟公司請假、安排出入境所需要的東西、怎麼短暫告別香港的生活⋯短短四十八小時之內要做好多事情。但人生的無奈卻又在於,你已經努力的那麼趕了,你卻還是趕不上親人被帶走的時間,或是送他最後一面。我只能理性地想著我的待辦清單,卻來不及傾聽我的感性。
直到收到我們Deputy CCO的訊息後,我獨自在房間內啜泣。在海外一個人的孤獨和無助,因為一個人的關心,得知外公離開的情緒開始湧現。
其實DCCO她只是說她會協助我的請假程序,還有看看能不能讓我在隔離期間上班。或許一般人聽起來會覺得這對「老闆級」的人而言,只是出手便知有沒有的事。但我們的DCCO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個很直爽真誠的俠女,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跟她談話,我就不自覺因為她的性格與她開誠布公的聊天,就這樣因為訴說思鄉的情緒落淚。在香港從沒什麼掉過淚的我,在她的面前卻是如此的透明⋯⋯

從對死亡的懵懂無知、恐懼害怕到冷靜面對,或許,人生的經歷多多少少會幫助到自己度過每一個無助的時刻。尤其在COVID-19之後,新聞不停地播著多少個家庭破碎、國家的經濟瓦解,分崩離析之後再站起來,是「新常態」。當初的我們樂觀地以為這也許就像幾年前的SARS,一個夏天的仗。沒想到晃眼一過,這一仗已經打了一年半,而我們似乎還是只能那麼無能為力的面對無常。

人類以不斷挑戰大自然的極限自豪,蓋出一棟又一棟的摩天大樓,然而肉眼看不見的病毒,卻摧毀了我們每一個驕傲的心。不管是可視又或不可視的,我們從來都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巨大。

在死亡面前,我們眾生平等。醫師也阻止不了生老病死的過程,他們能做的就是讓活著的人得到安慰。會不會此刻的你會不禁的感慨,如果最終我們的結局都是一樣的,努力豈不是一場徒勞無功?

我想人類的特別就在於我們對於喜怒哀樂表達的方式,我們有能力去追尋我們對生活熱愛的一面。既使我們終將離去,所有曾經的辛酸苦辣,或許將在我們在闔上眼睛最後一刻濃縮成片,帶著微笑繼續下一段的旅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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